白皚皚的雪地似一座純淨優雅的鋼琴
清晨,馬路上下了一層薄雪,走在路上,踩著積雪,嘎吱嘎吱地響個不停,那種聲音很特別,脆脆的、酥酥的,像似專為冬天演奏的低吟淺唱,而且越冷越響亮。
最北的大興安嶺,冬天,有著足夠冷的低溫環境,踩著這裏的雪,質感特別堅硬、結實,像是碾著破碎玻璃發出的聲響,格外清脆悅耳、婉轉悠揚、凝重而又響亮。
無數個雙腳在上面起起落落,無數個旋律在空中飛飛揚揚,一步一聲響,一腳一重唱,柔和的音調和著腳步的節奏如影隨形,或急或緩,或快或慢,敲打著凝固、僵滯的冷空氣,發出金屬般質感的音符,如訴如歌,有如歡跳奮進的鑼鼓,奏響了冬天的號角,刺破了沉悶、寡淡的日子,給單調、枯燥、乏味的生活平添了歡快和希翼。
我喜歡這潔白純淨的日子,那渾厚、清純的雪地清唱,伴著這片土地上樸實、直爽、厚重的人們度過了慢板如歌的日子,嘹亮了整整一冬的歲月。斷橋是否下過雪,我望著湖面,水中寒月如雪,指尖輕點融解……陽光大膽地穿過梧桐,在操場上斑斑駁駁,這是某個秋日的午後。微涼的秋風放肆地闖入梧桐微醺的夢中,驚落了一地的葉子。我正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,風的小把戲在我眼裏展露無疑。輕笑,然後,我就這麼走出教室,直奔操場,向著那滿地落英的方向。當我在樹下站定的時候,一枚葉子正好打在我的頭頂,而後又徑直墜下,我忙伸手去接,卻沒來得及抓住。我很自然地蹲下去,去尋那枚葉子。我記得它,縱然只是一眼,我仍然很清晰地記著它的樣子。我仔細地去辨認眼之所及每一片葉子,這時,又一枚葉子飄下來,正落在我的手邊,我手的另一邊,卻是方才一直找尋的。於是,我拾起了這兩枚葉子,站起身。
“尋不到花的折翼枯葉蝶,永遠也看不見凋謝……”耳邊就響起了這首歌。這是我第一次聽這首許嵩的《斷橋殘雪》,就這樣,“搖曳後就隨風飄遠”的煙花給了飄飛的葉子一種靈魂的悸動。同時,也將這天午後的光影深深刻在了我的腦海裏,包括微涼秋風的溫度,包括在梧桐樹下轉身遲疑的刹那,也包括踩著葉子所發出的特有的聲響。
然後,突然就到了冬天。
是啊,本來是聽著歌呢,聽著聽著,就突然冬天了。
也許,雪是真的太可愛了,似乎誰也抗拒不了它的潔白。因為下雪,連上課都有點如坐針氈了,心也飛了似的。下課鈴響,就見別班一些早已按耐不住的同學沖出教室,沖入那冰天雪地裏。霎時,歡笑聲、打鬧聲、哀嚎聲,便已不絕於耳。待一切歸於平靜,還能偶爾看見一些被捏成團的小雪球從樹梢滾落下來,摔得粉碎。霎時,整個冬天也碎了。沒有看見它的碎片,只聽見碎裂的聲音。哀婉,淒涼。只比花開多一秒,比花落少一秒;比花開輕巧,比花落沉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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